古人為何稱老師為“西席”
我國自古就有尊師重教的傳統(tǒng),古代有“人有三尊,君、父、師”的說法。早在公元前11世紀(jì)的西周時期,就提出“弟子事師,敬同于父”。《呂氏春秋·尊師》說“生則謹(jǐn)養(yǎng),死則敬祭,此尊師之道也”。荀子說:“國將興,必貴師而重傅;貴師而重傅,則法度存?!表n愈在《師說》中曰:“師者,所以傳道授業(yè)解惑也。”由此可以看出教師在人們心目中的崇高地位。古代對教師的尊稱很多,如夫子、山長、先生等,西席便是其中之一。為什么尊稱老師為“西席”呢?
中國儒家文化講究長幼有序,尊卑有別,尤其是在座次上更是界線分明。我國古代席位尊卑有君臣和主賓兩種。君臣之席取南北向,皇帝在上朝時是坐北朝南的,那是最尊貴的座位,任何人不得僭越,即面南稱帝,面北稱臣。主賓之席則取東西向,主人出于對賓客的尊敬,自坐東位,即面西而坐,“東家”之稱由此而來;而讓客人坐西位,即面東而坐,西位為尊位。家塾教師和官僚們的幕客,都稱為“西賓”,又稱“西席”。所以古人尊稱授業(yè)解惑之師為“西席”。這在古籍中也多有記載。《史記·廉頗藺相如列傳》記載:“(趙)括一旦為將,東向而朝,軍吏無敢仰視之者。”善于紙上談兵的趙括自己面東而坐在尊位上,藐視其他的軍吏,將夸夸其談、狂妄自大的趙括刻畫得活靈活現(xiàn)?!妒酚洝の浩湮浒埠盍袀鳌酚涊d,武安候田蚡專橫跋扈、妄自尊大,他做了宰相后,“嘗召客飲,坐其兄蓋侯南鄉(xiāng),自坐東鄉(xiāng),以為漢相尊,不可以兄故私橈”。田蚡以漢相自居,連他的同母異父的哥哥也不放在眼里,自己面東而坐。《漢書·王陵傳》記載,項(xiàng)羽把王陵的母親放在軍中,王陵的使者來了,項(xiàng)羽就讓王陵的母親東向而坐,讓使者看到自己對王母是尊敬的,以此想來招降王陵。但是王母卻不領(lǐng)情,哭著對使者說:“希望替老婦告訴王陵,好好侍奉漢王,漢王是仁厚長者,不要因?yàn)槔蠇D而有二心。我用死來為使者送行?!?/p>
由此可見,在室內(nèi)坐西面東是上座。古人將賓客和老師安排在坐西朝東的座位上,以表示尊敬?!稘h語大詞典》解釋說:“古人席次尚右,右為賓師之位,居西而面東?!睋?jù)史載,漢明帝劉莊自從當(dāng)上太子,就跟博士桓榮學(xué)《尚書》。劉莊即位后,依舊尊重桓榮,以師禮相待。他曾經(jīng)親自去太常府(桓榮已封太常)探望,讓桓榮面東而坐,擺好桌案和手杖,召百官和桓榮弟子數(shù)百人來行弟子禮。明帝這樣做是要為天下樹立表率,向社會倡導(dǎo)一種尊師重教的風(fēng)氣。清人梁章鉅在《稱謂錄》中說:“漢明帝尊桓榮以師禮,上幸太常府,令榮坐,東面,設(shè)幾。故師曰西席?!?/p>
古典文學(xué)作品里也常把老師稱為“西席”。唐代柳宗元在《重贈二首》中有詩曰:“若道柳家無子弟,往年何事乞西賓?!泵鞔鷹钌鞯摹秲珊~道亨泰招飲過湖晚歸》有“楊堤葉嶼迥相鄰,東主西賓意自親”的詩句。《紅樓夢》第二回“賈夫人仙逝揚(yáng)州城,冷子興演說榮國府”中寫道:“因聞得鹺政欲聘一西賓,雨村便相托友力,謀了進(jìn)去,且作安身之計(jì)?!薄度辶滞馐贰返诙亍巴跣⒘鍖W(xué)識同科,周蒙師暮年登上第”中說:“申祥甫連忙斟一杯酒道:‘梅三相該敬一杯。顧老相公家西席就是周先生了?!薄豆賵霈F(xiàn)形記》第八回“談官派信口開河,虧公項(xiàng)走頭無路”寫道:“陶子堯道:‘你又來了。咱們請的西席老夫子才叫先生,怎么堂子里好稱先生?’”清鈕琇《觚賸續(xù)編·琵琶》:“帳中人疑其奸細(xì),困縛入帳,識為金星西席,乃釋而詢其故?!苯娙送跻娉醯摹顿R友恢復(fù)教學(xué)工作》曰:“西席重登崇宿望,皋皮坐擁更唐皇?!苯F(xiàn)代詩人葉云峰的《賀陳以光老師重返教職》云:“七年西席負(fù)桃李,十載南冠淩雪霜?!?/p>
民間流傳著這樣一副對聯(lián):“西席桃李滿桑梓,東坦龍蛇盡楷模?!贝寺?lián)只有14個字,卻巧妙地運(yùn)用了六個典故,對仗工整、音韻和諧,語意豐贍、饒有情趣。贊美了老師教育有方,得意門生遍及鄉(xiāng)里,且家風(fēng)嚴(yán)謹(jǐn),其女婿也是人中蛟龍,個個堪稱人之楷模。